德國《南德意志報》網站3月3日發表慕尼黑大學政治制度和歐洲一體化教授克勞斯·格茨的專訪文章。文章稱,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一條推文可以改變世界,他發推文的時間和內容很難預測,并且意氣用事。其他民粹主義政客也模仿他,選民也變得輕舉妄動和出人意料。針對是否有跡象表明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克勞斯·格茨指出,無論如何,在政治中可以觀察到越來越多的“動蕩”,令人吃驚的是,引發不穩定的并不是西方曾預計的印度等國家,而是西方秩序的主要受益者美國。參考消息網編譯專訪內容如下:
《南德意志報》記者問:您在研究政治中的“動蕩”。這指的是什么?歷史上經常是動蕩不安的。
克勞斯·格茨答:當秩序崩潰或遭到質疑時,就會出現更多不規則和波動的階段,這是典型的動蕩時期。上世紀80年代末我們在東歐就經歷過這種情況,現在我們在西方看到了導致更嚴重“動蕩”的侵蝕過程。
問:您如何定義“動蕩”?這是一個新概念嗎?
答:這個詞在自然科學中是“湍流”的意思,但它越來越多地進入社會學。與此相關的是我們觀察到的不確定性、意外、不穩定的行為或規則解體以及混亂。最核心的是,政治角色的行為更難以預測。
問:這在國內和國際上產生了什么后果?
答:例如,選舉行為變得更不穩定,公民越來越經常在臨近選舉時才作出決定,而且往往受到最新事件的影響。
問:民粹主義加劇了動蕩嗎?
答:代議制民主機制對民粹主義者來說是干擾因素,因為它們處在“人民的意志”和統治者之間,它們涉嫌偽造“人民的意志”。因此,民粹主義者想削弱這些機制。如果他們成功做到這一點并進入政府,他們不按規則行事的余地就變大了。這樣的行為變得更難以預測。
問:政治正在發生根本變化嗎?
答:存在很大差異,僅在歐洲就已經是這個樣子。在德國,調解機構仍然強大并具有穩定作用。但在其他一些國家,政黨或工會明顯進一步弱化,媒體處于被侵蝕過程中。在匈牙利,機構的弱化不僅被容忍,而且被宣布為一個計劃。這種解體現象增加了政治動蕩的可能性。
問:也許已經有新規則,但我們還沒有看到它們?
答:這是一個令人興奮的問題。社交媒體創造了一個新的政治空間,其規則正在形成之中。這涉及議題如何被設定或消失,或者數字世界與政黨和組織之間有什么聯系?
有一個結果很明確:局勢發展進一步加速。互聯網上的討論、社交媒體上的趨勢以及那里表達的情緒,都可以被直接觀察到,它們不會被過濾。公眾不必等到一個組織就某個話題發表意見或媒體就此發表社論。政治承受著立即行動的壓力。它無法忽視這種意見和情緒,也不能等待事情自行解決或通過耗時的代議制民主機制尋找解決方案。
問:但社交媒體也提供了機會。
答:是的。把社交媒體視為主要問題是錯誤的。例如,它們以令人毫無準備的方式提供了從政治到公民的新溝通選擇。唐納德·特朗普繞過傳統媒體直接面對選民。他刻意變化無常,利用出人意料的時機。你永遠不知道他的下一條推文何時出現,是什么內容。這使他不斷受到政治觀察家的關注,并使反對派難以對抗他。
問:我們考慮一下國際層面:現在不再有相對容易預見的東西方沖突,而是幾個權力中心再次競爭。世界因此變得更不穩定,這并不怎么令人吃驚。
答:令人吃驚的是,誰引發了不穩定。我們曾預計印度等國家會破壞西方創造的秩序。而實際上,正如我的同事伯恩哈德·燦格爾分析的那樣,這主要是曾被視為該秩序主要受益者的美國所為。它似乎違背了自己的利益,并給該體系帶來更多不確定性。